“······”
“然后呢？顺势当上了公主陛下的感觉如何？”
他很做作的对着少女做了个弯腰礼的动作，但是她却不为所动。
“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只是一桩交易，一个契约，是当时我能够想出的最好的办法。如果我答应成为继承人的话，父亲和母亲的错他们都可以不再深究，甚至连你，都不必受废弃。”
“····你答应了？就为了这么点区区小事？”
“小事？”
少女看着他。
“那个时候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一向都装出一副旁观者的样子，你怎么会知道其中的苦处？父母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当时要是我不答应的话还能做些什么啊？！”
“那你照他们说的成为了傀儡又改变了什么？
你能够阻止他们幽闭了父母亲族吗？
你能够改变他们施加在你身上的枷锁吗？
你和我的约定一个都没做到。
你什么都没能做到啊妹妹哟~~，现在的我能够看见的，只有一个为了苟活下去和敌人同流合污的卑微的小人！”
她伸出手去抚摸少女的脸颊，眼神平静而祥和。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那种感觉，真是无比屈辱。”
“我只能···我只能选择那么做，”
少女的脸上传来了锥心的疼。
眼前的这个人发狂的几乎要把他的手指深深的镶进她的雪白的肌肤中。
很疼，但是她并没有反抗。
“还是说我也要和你一样？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吗？！”
“说什么死不死的，在那一天我被你们放逐，连存在都被碾为齑粉的时候起，我就已经死了！”
男子努力控制自己的手从少女恐惧的发抖的脸上松开，他刚才不自觉的想要掐住对方的脖子。此刻他的手指正因为过度的兴奋开始痉挛。
“我什么都不知道？哈哈，真正什么都不知道的是你啊亲爱的妹妹哟，你无比信任的那些老头子给你的承诺，你当真以为他们会遵守吗？
他们派人在我嘴里灌药，为了湮灭证据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到河里，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我像一条流浪狗一样躲在臭水沟里面瑟瑟发抖，祈祷那些善后的不要发现我。当我挣扎着回去找你们的时候，却只发现了那栋早就废弃不用的老庄园。
那之后我就一直企图寻找你们的踪迹，结果我猜我找到了什么？在你们绝对不会光顾的肮脏小角落，我捡到了一张报纸，那上面到处都充斥着对你们家的唯一继承人，作为家族独生女的你的赞颂。
独生女？我就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你知道当我看到父亲母亲和你在一起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的时候我的感觉是什么么？”
把哭泣的少女抱在怀里
她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在他的臂弯里面瑟瑟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要是换我处在你的位置的话，大概也会和你做出一样的选择。再说，自那之后，我也领悟到了一些事情。”
他的声音变得愈发柔和，但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少女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违和感。
就像是完全不像能从人体能够散发出来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恶寒。
她打了个哆嗦。
“在我趴在泥水里和野狗抢食的时候，为了抢一张破床单裹身被流浪汉揍的鼻青脸肿的时候，忍受着别人怜悯的眼光不停的在垃圾桶里面找还可以用的东西的时候，
你们总是会出现在我身边，或者是橱窗后面的电视广告，或者是被读完弃之不用的报纸，连那些追着我揍我的小鬼，一张口也总是拿你的名头嘲笑我。
现在想一想，真是稍微有那么些些酸涩的回忆。”
“······”
“你们一直都在我的脑子里，我逐渐意识到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们，想象着你们笑的样子，想象着你们哭，你们的快乐，你们的不幸。我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不知疲倦的工作，你们的声影就像是养料一样全力支撑着我。
一开始，我以为这种感觉是‘恨’，但是后来我觉得我不会有那么庸俗的负面情绪。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也尝试着去思考当初为什么被选上的是你而不是我，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呢？于是某一天我就突然意识到了。”
男子轻轻的抵近少女的耳边，
“是‘爱’”
“······！？”
“没错！正是‘爱’！我最后还是明白了，父母的婚姻是因为对对方的爱！你那个时候做出的选择是因为对家庭的爱！甚至那些老头子们之所以要我去死也是因为他们对家族忠实的爱！
所以作为我么父母的孩子，当然你们不愿意承认，我怎么可能不会被爱？
我原本以为那天你摧毁了我们的一切，但是当我从地狱爬回来的时候，看到你，我突然我发现我居然还是关注着你的。天上飘过的每一朵云，拂过我指尖的每一缕微风，都能让我记起你的脸。我对除了你之外的一切都不再关心了，我得提醒自己要呼吸——几乎还要提醒自己的心去跳动。
那个时候，我果然才发现，妹妹啊！那种感情，真的是‘爱’啊！”
被紧紧抱住的少女默然的聆听这个表情狂热的男人的话语，从他身上可以感受到因情绪激动而微微升高的热度。
已经不管说什么都无法说服他了吧。虽然两人紧紧相拥，但是心与心之间却有着一片只言片语都容不下的让人窒息的距离。
“如果那能称之为爱的话，那也是一种怪诞的爱，”
她试图挣扎，但是对方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
“一开始我就发现‘那边’的动作很奇怪，我马上就明白了是你在搞鬼，那种手段跟你当年耍的如出一辙。你出现之后更加印证了我的判断，之所以你可以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完全是伯伯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但是再继续下去的他们可不会宽恕你的···”
她一瞬间犹豫了一下，
“···我欠你的太多也许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是现在我也有了自己的立场和责任。
你的复仇已经伤害了太多无辜的人了，再不停下最终会反噬到你自己的！所以，请原谅我再进言一次：哥哥，放弃你所谓的事业，回来吧。现在回来的话，大家都不会怪你的！”
抱着她的双手逐渐松开了，男子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逐渐开口。
“想不到那个从前那个鼻子挂着两条青龙只会跟在我后面跑，一向都是唯唯诺诺的妹妹如今也能说出这种话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少女抗议的神情，他嗤笑了一下，挥了挥手，像是在拂去自己多余的感情。
“复仇什么的，怎么可能做那么低级趣味的事情？
你觉得落叶会报复曾经生长的树木么？河流会报复将之塑形的河床么？不，不会。就如同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爱是如此强烈的一样，我能回馈给你们的，也只能是更加强烈的爱情，不过当然···”
他喃喃的开口。
“···是以你们的形式···”
“你打算做什么？不，在你动手之前，伯伯他们毫无疑问会先动手阻止你。”
“或许吧，他们在未来的某一天可能真的会意识到我的存在，尽管不是现在。但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会有充分的时间做好准备的。”
“不会有那个时间可以给你。”
少女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完全不在知道那些人的手段如何毒辣，伯伯他们也不是你认为的只是一群傻瓜。”
“不，我觉得他们‘不仅仅’只是一群傻瓜，而且从他们的表现看来，似乎是我这边高估了他们。”
“自负！”
少女的声调不自觉的升高了几度，她的身体微微发抖，这是她正在生气的表现，但是令她更加生气的是男子从刚才是就似乎无聊的开始摆弄起了手机。
“这种傲慢会毁了你的！他们在体量和影响力方面都远超过你，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有胜算？纵然他们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仅凭你一个人的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一个人’了’？”
男子终于不再盯着手机了，对方讪笑着打断自己的话让少女睁大了眼睛。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如同字面的意思。”
“···不可能，我不会帮你。”
“如果可能的话请告诉我理由，啊···不过算了，我大致上是知道的”，他一手扶额，面带倦容的说着。
“我那悲天悯人的妹妹，估计又要说出‘帮你的话，母亲和父亲会有危险’之类的话了对不对？他们才不会需要你的可怜，毕竟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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